相约元旦,梦回长征。缅怀二万五千里长征路上的革命先烈!
接下来就给大家讲讲长征过程中,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年10月,中央红军8万多人,带着大大小小几乎全部的家当撤离苏区,连续突破敌人三道封锁线之后,于11月下旬进抵湘桂边境。
这时的蒋介石,最害怕的就是中央红军与贺龙、萧克的红二、六军团会合,将来可以在湘鄂川黔建立苏区。
于是,他紧急调动40万大军,在湘桂交界的湘江沿岸设下第四道封锁线——他要让湘江天险成为红军最后的绝境。
此后五个昼夜的鏖战,红军打得异常惨烈。近6万红军战士的长征之路,永远地停留在了湘江边上。
血战湘江,红军究竟经历怎样的生死挣扎?其间又发生了哪些惊心动魄的故事?为何会损失如此惨重呢?
在广西全州的凤凰村,有一条不宽也不窄的江,缓缓穿城而过,它的名字叫做湘江。
这一段的湘江,没有“百舸争流”,也不可以“浪遏飞舟”,只是伴着周围的村民,数年如一日,安宁地流淌着。
可是,87年前的一场战争,让这里至今流传着“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的传说。当地也只有极少的老人,知道这个传说背后的血泪辛酸。
李起秀老人已经年过百岁,战争发生时,她才十多岁。但是说起那年的战火,她的记忆并不模糊。
“走的就走了,死的就丢了……”
“死了好多人……江水都红了……”
老人所说的这场仗,便是历史上著名的湘江战役。当年战争的亲历者,像她这样健在的已经很少了。
掀开历史覆盖在这条江面上的厚纱,我们试图去寻找年那个冬天留下的斑斑痕迹,去感受那场硝烟带给李起秀老人的巨大震撼。
年11月中旬,蒋介石制定了他认为万无一失的“五路进军”计划,信心满满地准备在湘江以东“围歼”红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手下的将领们是否能认真执行,尤其是一贯与他面和心不和、割据一方的地方军阀。
可就在几天后,蒋介石所担心的事,真的就发生了。桂系军阀、第4集团军副总司令白崇禧给他玩了一手“表面追堵,暗中放行”的把戏。
白崇禧知道,如果按照蒋介石的指令来做,和红军死拼的话,最后只能是和红军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如果这样,国民党直系军进入战场以后,一方面可以消灭红军,另一方面又同时可以消灭桂系军阀。
“防蒋甚于防匪”,对于白崇禧来说,来自蒋介石的威胁更为现实和致命。
在11月21日,得知红军正在进攻道县之后,他就判断,红军从桂北过境已经势在必行。白崇禧紧急调整了兵力部属,马上电令手下夏威:“着将四关工事星夜挖去,让红军通过。”
22日,桂军放弃了从全州至兴安65公里长的湘江沿岸阵地,只留了民团驻守。“不拦头,不斩腰,只击尾”。这等于给陷入困境中的红军放开了一条生路。
到了27日,蒋介石得知白崇禧在阻击红军的时候很不给力,因此他严令桂军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要将红军消灭在湘江边上。
在这种情况下,白崇禧他估计,已经有4天过去了,红军的主力部队肯定已经过江了,这个时候还没过江的,可能只是红军的后卫部队。他就命令部队全速前进和阻击。
但是实际上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红军一开始长征的时候,由于从根据地带走了很多东西,导致了行军速度很慢,因此尽管这四天过去了,实际上红军还没有过江。
桂军冲上去的时候,所面对的是负责阻击主力的红三军团的第五师。
红三军团五师,师长李天佑,他的任务是死守新圩这片高地。
此处离湘江约七十里路,一马平川。李天佑的阵地是阻击追兵的最后一道防线。
实际上,当时红五师只有两个团的兵力,这个时候桂军冲上来了两个师的兵力。而红五师的两个团,恰恰又经过了一个月的强行军,部队减员很严重,士兵很疲劳,战斗力异常薄弱。
“我们已整整抗击了两天,中央纵队还在过江。现在两个团的团长、政治委员都已牺牲或负伤了,营连指挥员也剩得不多了,负伤的战士们还不断地被抬下来。”
——李天佑回忆录
11月30日下午4时,精疲力竭的红五师终于收到来自军团部“阻击任务已完成”的电报。
红三军团第五师,这个彭德怀的主力师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时候,一名师参谋长以及四名团级干部牺牲,一名团长和两名团政委身负重伤,营以下干部大部牺牲。战斗之前,全师有三千多人,撤下来的时候,连伤兵也只剩下千余人。
“我们是红军,是打不散、攻不垮的……我们以拼死的战斗,坚持着第三天更险恶的局面,阵地仍然是我们的。敌人被拦在这几平方里的山头前面,不能前进!”
——李天佑回忆录
红军艰苦卓绝的阻击,令桂军在战斗中也损失惨重。这是一向料事精准的白崇禧,完全没有想到的。自己如此良苦用心的放行计划,居然没能实现!
为什么红军迟迟没有过江?到底是什么拖累了红军的行程呢?
湘江战役亲历者陈复生:
“把这个印刷机也抬着,把这个印票子的机器也抬着,所以彭德怀就说了一句笑话,他讲,你看你看,我们这个队伍,抬着棺材能打胜仗吗?”
在今天江西瑞金叶坪的中华苏维埃旧址,还保留着几台当年红军使用过的制币机,高约一米八,重量可达几百公斤,需要八个人才能抬动。
长征前,部队的将士被要求轻装上阵,而博古、李德却下令要带着山炮、制弹机、印刷机、文件档案一起上路,甚至还包括家具、医院的尿壶等日常用品,把一次转移变成了搬家。
红一军团作为左翼,红三军团作为右翼,纵队和红八军团、红九军团居中,红五军团殿后,以这种甬道的形式渡的江。
距湘江多里的路程,如果轻装急行,一天即可到达,纵队却足足走了四天,渡江的最佳时机丧失。
当博古、李德到达渡口时,眼前的湘江已被鲜血染红,江面上漂浮着一具具红军战士的遗体、被炸死的骡马、散落的文件、书籍……渡口处,堆满了笨重的机器、行李和辎重物资。
这个时候的博古,心里很乱。他考虑到,红军自长征以来,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处境,死伤惨重,而他自己对此却束手无策,红军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入绝境。
万念俱灰之下,博古突然直接掏出手枪,准备轻生自杀。
在聂荣臻的阻拦和劝说下,博古才最终收起了手枪。
距离新圩不远的全州,原本只是湘桂交界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全州大坪渡口的后面,就是大坪湘江大桥,当年的红军就是从这里开始渡江的。
八十多年前在这里凝固的血色,至今尚未能化开。
年11月27日,担任主力阻击部队的红一军团按照总部下达的命令,抢渡湘江,在距全州16公里的鲁板桥、脚山铺一线的小山岭上建立起阻击阵地。
林彪、聂荣臻下达的是死命令:此次阻击战关系到领导人和红军部队的生死存亡,一定要死守,人在阵地在,丢了也要夺回来。
前面20公里左右就是湘江渡口了,他们清楚,要是没有红一军团在这里阻击,何键的湘军一追过来,红军的主力就会全部暴露在湖南湘军的炮火之下。
29日天刚微微亮,敌军的飞机和大炮就开始了对脚山铺的狂轰滥炸。
在这种近距离作战中,双方都投入了较多的兵力,敌我的伤亡都很大。
整整两天,红军死守着每一寸阵地,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12月1日凌晨,已经几天没睡觉了的林,正想闭眼休息一下,突然接到上面来的急电,要求红一军团在原地域消灭所有全州之敌,并且开辟西进的道路。
接到这个电报以后,不怎么喜欢说话的这位红军年轻将领,也急得火星直冒,“领导们啦,你们走快些吧,我们快守不住了!”
紧接着,上面又连续发来电报,要求红一军团在12点前,保证不让敌人突破阵地。林迅即要各部队,做好拼死的准备。
天还没亮,敌人就向各阵地发起了连续猛攻,火力之大让红军难以抵挡,米花山、梳头岭等阵地先后失守。
之后,前线不断有战斗失利的消息传到红一军团团长耳里。
军史上,湘江战役对这位“常胜将军”的耻辱之深,不只是节节败退,还有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军团首长,都差一点成为国民党军的俘虏。
这是他的军事生涯中,最危险的一次经历。
湘江血战,红一军团在脚山铺的三天战斗中,伤亡达多人。
何键麾下的刘建绪,带了四个师的湘军在湘江一带的觉山,与红一军团交火。
湘军19师师长李觉,同时也是何键女婿,毕业于保定9期,打仗很有一手。他就把红一军团拿手的善于分割、包围、穿插迂回这一套学了过去,用来对付红一军团,在红一师红二师交接的地方穿进来了,直抄红一军团的军团部。
当时红一军团参谋长左权正在吃饭,李觉的湘军19师就直接穿插了进来。聂荣臻一看,真的是湘军摸上来了,左权把碗一丢,摸枪指挥大家就赶快跑。
在告别脚山铺战场时,红一军团首长亲自为死亡官兵安葬。平生极少流泪的林,望着满山遍野的灰色尸体泪如泉涌。
后来,当他身居领导职务时,曾去过一些当年战斗过的地方缅怀。但是全州这个地方,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天,在界首的湘江岸边,距离渡口不到米的地方,依旧保存着一座古老的祠堂。
兴安县界首镇三官堂,湘江在此处并非天险,窄处只有五十米,只要不是汛期,可以徒步过河。
只是红军当年渡江时正值冬季,年老体弱者不宜徒涉。江面上搭建了一些浮桥,方便军委纵队和后续部队过江。
在掩护纵队渡河时,红三军团长彭德怀按照他的习惯,把指挥所设在了最前线——“三官堂”内。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桂军曾经一度攻到距红三军团指挥所不到米的地方,情况十分危急。在这种情况下,红三军团政委杨尚昆和彭德怀的警卫员,多次劝彭德怀离开军团指挥所。
但是这个建议被彭德怀断然拒绝了,因为他考虑到,只有将指挥所设在最前沿,他才能及时地了解信息,最好的指挥部队,掩护领导过江。
彭德怀背水一战,究竟能否化险为夷?
持续四天的鏖战,红军如何全身而退?
34师师长陈树湘,为何绞肠自尽?
一个军团的番号缘何被撤销?
在广西兴安县城西南1公里的狮子山,有一座“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它铭刻着许多红军战士突破湘江的英勇事迹。
在一个个巨型浮雕的最中间,是红34师师长陈树湘的头像。
湘江战役后,整个34师不复存在,这也是人民军队建军史上,第一次成师建制地消失。
红34师一直是一个士气高昂、战斗力很强的部队,是曾经在苏区的第四次、第五次反“围剿”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一支很有名的英雄的部队。
年11月26日,正当红三军团陷入苦战,彭德怀以及军团部几乎被敌军包围时,陈树湘率领的红五军团34师赶到了战场。
上级交给他的任务是,掩护全军抢渡湘江,万一被敌人截断,准备孤军作战。
上级还不知道新圩已经完全失守,下一个命令是让陈树湘率34师赶到新圩,继续接手18团的防务。
在上级提供的错误地图指示下,陈树湘的部队迷失了方向,等他赶到新圩的时候,新圩早已失守。陈树湘又赶紧指挥部队,向彭德怀所在的三官堂靠拢。
在34师这支生力军的支援下,彭德怀率领的红三军团余部得以安全渡过湘江,顺利突围。
在最后一刻,几个渡口被国民党的各路大军完全封锁,红34师被孤军截断在了湘江东岸,处在湘军、桂军、中央军三路敌人的包围之中。
危急之下,陈树湘果断率领部队向东突围,为红军主力引开敌人的追兵。但34师走到黄陡坡的时候,被白崇禧的桂军堵住了。
12月12日,陈树湘率领的34师在湖南江华县被团团包围。经过连续的阻击战,全师几乎伤亡殆尽。
为了掩护战士们突围,陈树湘亲自操持重机枪向敌人射击,不幸腹部中弹,重伤昏迷。
道县的保安司令何湘,听说俘虏了红军的一名高级军官以后,他非常地高兴。于是何湘命令部下用担架抬着陈树湘去邀功请赏。
在行进途中,昏迷的陈树湘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俘以后,不愿被敌人凌辱的陈树湘,用手从自己腹部的伤口处绞断了自己的肠子,壮烈牺牲。
恼羞成怒的敌人残忍地割下了陈树湘的头颅,将其送到了陈树湘的故乡——长沙,挂在了小吴门城墙上。头颅正对着一条小街,街上一间破烂不堪的小屋里,躺着他多病的母亲。
陈树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与母亲的最后“相聚”。
那年,陈树湘29岁,他实现了自己“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誓言。
不知那是多么强烈的信念,支撑着陈树湘和他这支孤立无援的部队,在绝境中艰难挣扎,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一个人忘记自己的使命。
也不知道陈树湘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选择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完结自己的生命。
那是他一个人最后的战斗。
离开的那刻,他应该是幸福的,因为他能为自己坚信的事业,轰轰烈烈地选择了身死。
岳王塘,位于全州旁边的湘江转弯处。当地群众说,每当有人落水丧生,亲人都会来此处打捞尸体。
而在湘江战役之后,此处漂浮的,密密麻麻全是穿着灰布军装的红军遗体,灰色的江面下,流淌的却是红色的江水。
八十多年过去了,这里江水清澈,一片宁静。除了一些上了年岁的老人,依稀记得当年的那段血火。
“您家里当时收留了伤员吗?”
李起秀老人:“收留过,走了,治好了就走了。”
“多大年纪那个红军?”
李起秀老人:“记不起了……”
“红军来你屋里的时候都睡在哪里?”
李起秀老人:“睡到这个上面,开的铺。”
李起秀老人:“睡满了。我们老百姓要保护他们,他们也保护我们,不得乱来的。睡在你屋里,你要负责任。”
李起秀老人:“我就做饭给他们吃,烧开水给他们喝。”
李起秀老人的家就在湘江边,简陋破旧、光线昏暗。老人家里的很多摆设,至今还保持着当年红军借住她家时的模样。
老人说,她忘不了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她抹不去那惨烈的厮杀,还有那血红的湘江。
湘江战役,8万6千红军官兵,牺牲和失踪约3万1千人,被俘约6千人。
殿后的红八军团不复存在。
湘江东岸的红三军团六师18团和红五军团34师全军覆灭。
其余各部编制在湘江之战均只剩不足半数。
五个昼夜的苦战,红军终于以血肉之躯撕开了蒋介石精心设计、重兵把守的第四道封锁线。
湘江战役,是让生者永志不忘的一幕悲壮,它给蒋介石留下的是一生的遗恨,对于红军来说也是空前绝后的悲怆与牺牲。
如果还有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因为这场战役,红军丢掉了携带的许多笨重辎重,部队可以轻装前进。
然而红军究竟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是按原计划继续北上湘西?
还是避开蒋介石的“口袋阵”西进贵州?
对于红军的命运,将会有几场怎样激烈的争论?
毛泽东又是如何一步步成为长征中的“关键人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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