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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图研究院西夏地形图完全解密档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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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西夏地形图;《宋两名相集》

一、存在的问题与解决的关键

清张鉴《西夏纪事本末》卷首载地图二:一为《陕西五路之图》,二为《西夏地形图》。二图之后为“西夏堡寨”,前有标题一行:“范文正公集附录西夏堡寨并地图二”,最后十字系用小字附注,应是交代“酉夏堡寨”和“地图二”都是出于《范文正公集》。沈垚《落帆楼文集》卷二有《与徐星伯中书书》说:张秋水(张鉴之字)文曾从旧本范文正集影钞西夏地图,“旧本为里中刘氏所藏,兮其家书籍已散,无由借读,独图为张文景钞成”。张鉴并没有讲旧本范集究为何本,而沈垚又未见到此旧本,仅在《落帆楼文集》卷一中指出“今世间通行文正、忠宣之集皆无图”,于是两图的来源都成为疑问。

俄人K·A·斯卡奇科夫(КонстантинАилриановпчСкачков-)于19世纪末从中国搜去一批图书,伯希和在《俄国收藏若干汉籍写本》一文中指出其中号内有西夏图尚佳,亦从《范文正公集》绘出者,此图所列地名确为古名,可以上溯至契丹时代,“若考证其是否本于一种宋版《范仲淹集》”,颇饶兴味也。年苏联学者克恰诺夫[ЕИКычанов]在题为《苏联列宁国家图书馆藏汉文西夏唐古特国地图册手稿》的报告中已将此图披露,经与《西夏地形图》对比发现,两图只在一些地名写法上有些差异,其内容和画法几乎完全相同,由此可以肯定两图在渊源上存在明显的联系。

求实和陈炳应先后撰文对克恰诺夫的论文和刊布的地图进行辨证,他俩都对此图出于《范文正公集》的提法产生怀疑,认为不是出于宋人之手,当为清朝人所绘。其理由是:图中地名年代已在范仲淹及其子范纯仁二人死后,且图又不见于通行本的范氏文集,清张鉴告沈茬仅说旧本,年代交代不明,至于斯卡奇科夫搜去的旧图更是一个无头案。陈炳应还认为图上所标四至、河流绘成双线、山的画法等近似清代乾隆内府舆图的画法,都是时代比较晚的特征。

我们认为:地图上的地名年代虽晚于范氏父子,但并未晚于宋代,范氏文集刻本很多,各代都有,据我们所知,尚未见有人将各种版本清查一遍,在通行本中未见到地图,并不能说明其它版本中没有。此图的绘法和注记形式是中国古地图中常用的传统绘法,在现存的宋刻地图中亦是常见,故此,不能否定《西夏地形图》为宋代所绘的可能,关键问题是要全面地查阅各种版本的范氏文集。

二、明万历三十六年《宋两名相集》的发现

根据前人的记述,《西夏地形图》是出自《范文正公集》,依据这一线索,我们首先在明万历三十七年(公元年)《重校范文正公集》(下文简称《重校》本)中找到了《西夏地形图》。其图与《西夏纪事本末》附图基本一样,少数差异经考查应属张鉴影刻时所造成。以下证据使我们得出此刻本就是张鉴据以影钞的“旧本”的结论:

1.此本为明毛九苞受康丕扬之命重编,“凡例”中有一条说:“初刻以本传、碑铭,总属遗事,苞意此非遗事,更定:先本传、次碑、次誌铭、次遗事、次地图,总之曰附录”。“附录”有目录,其最后是《陕西五路之图》、《西夏地形图》和“西夏堡寨”,与《西夏纪事本末》交代相合。

2.“凡例”中还有一条说:“初刻目录、年谱、本传、碑铭、遗事与本集杂为十卷,今更定本集为二十四卷,余附之前后。”由此可知:“初刻本”仅分十卷,“本传、碑铭,总属遗事”也杂于十卷之中,毛氏奉命重校刻范集,就是将初刻十卷本重加编排,将范氏原作分为二十四卷,将非范氏所作分出列于集之前后。他在《书范文正公集后》说:“苞既受命,……复次范公集为二十四卷:赋二卷,诗三卷,义说、论赞、颂述一卷,奏议四卷,劄状一卷,表二卷,序记一卷,书启三卷,尺牍二卷,祭文一卷,碑一卷,墓誌铭、墓表三卷,年谱、年谱补遗以冠集首。本传、褒贤碑、墓誌铭、遗事、义庄规矩、西边地图附录于后”。如此编排,就较初刻的“杂为十卷”本合理。“西边地图”就是指《陕西五路之图》和《西夏地形图》。“附录”为毛氏首创,非以前所有。如此说来,张鉴从旧本范集附录中影钞,就只能是此次刻本。目前我们査出的为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本。当然,此次刻本并不限于北大所藏之本,乌程刘氏所藏本并不一定是北大藏本,但可以断定,张鉴影刻底本为与北大藏本相同的刻本。

如上所考,毛九苞奉命重校刻范集,系以初刻十卷本为底本,材料(包括地图)都是初刻十卷所有,并非另外增加,只是前后安排不同。现要进一步查明的是初刻十卷本,究为何人何时所刻。按范集最早刻于北宋,今传世各本都有苏轼元祐四年序,是为范集最早刻本。苏轼元祐间与范仲淹子纯仁同官开封,最早刻范集者为范纯仁,苏序亦出纯仁所请。今传世北宋唯一刻本,傅增湘已据“宗讳暑、树、警皆为字,桓字不避,是钦宗以前刻本”,分为二十卷,当即元祐四年最早刻本,至少为最早的分卷数,后来范氏后裔岁寒堂所刻诸本,亦皆二十巻。毛氏所称初刻十卷,并非指范集最早刻本,目录亦不相同。康丕扬曾于万历三十六年将范仲淹范纯仁之文集合刻为《宋两名相集》,其中《范文正公集》正分为十卷,范集刻本很多,但十卷本唯有此本,因知毛氏所称“初刻”系指康氏万历三十六年第一次所刻,若如此,《重校》本附录中地图至少为康氏万历三十六年初刻本所已有。后来,我们又在北京图书馆善本特藏部找到了这个“初刻本”,其中的《西夏地形图》与《重校》本中的地图完全一样(见图版壹),从而不仅证实了我们的推断,又将现存最早的《西夏地形图》的时间提前了一年。当然,“初刻本”亦当本自以前刻本,附录中所有文字资料,至少皆为元天历戊辰本及其后翻刻本所有。唯地图可能除外,非出于元刻本而另有来源,因为其中的《陕西五路之图》上称蒙古为“北虏”,似为元刻本所不容照刻。如下文所考,《西夏地形图》中地名建置最晚时间为北宋徽宗大观二年(公元年),而《陕西五路之图》为金贞祐二年(公元年)绘制,相当于南宋宁宗嘉定七年。

据《增订四库全书简明目录标注》载《范文正公集》宋刻本有:乾道丁亥俞翊刻本,淳熙丙午綦焕刻本(附遗集三十七篇、尺牍三卷)、宋刻小字本,宋刻大字本。

其顺序似按年代先后列举,宋刻大、小字本,未记年号,所列宋本,仅据所知,亦不完备。今除北宋刻本外,无一可以考验,因而究竟出于何本,现已不能确知,但至少明代刻本范集已经收入。

将《重校》本与张鉴刻本对校,除“寨”字张刻全为“砦”字外,只有极少数字有岀入,有的字明显为张刻所改动,如“有谷道无降”,张刻本“降”字作“條”;“骆驼巷”为黄河支流之名,张刻“巷”为“港”;“八猪岭”张刻“岭”为“山”;“葫芦河”张刻“芦”为“罗”字;“神城”张刻“城”为“武”;“乱井驿”张刻“乱”为“乳”字。张刻本或改或误,全可查明,因而我们认为张本是影钞《重校》本。

至于《西夏国地图册》本,与张刻本亦略有异同,孰是孰非,因《重校》本发现而完全解决。我们认为此图册系徐松《西夏地理考》稿本,其中《西夏地形图》即沈垚钞送徐松者,而沈垚稍有更改,如“朔庆军”改为“翔庆军”;“普宁军”改为“晋宁军”,显为依据记载。但“夏”字写作“憂”字,沈垚、徐松皆不可能有此种误写,沈垚影钞后,必又另请他人重钞一份送徐松,而重钞者不谙西夏历史,所以才有此错误。关于《西夏国地图册》的来源问题,因超出本文范围,留待另文。

三、关于《西夏地形图》绘制年代与作者身份

《西夏国地图册》的引言中说旧本《范文正公集》中此图为宋人绘制,伯希和也说:“此图所列地名确为古名,可以上溯至契丹时代”,但并未说出具体证据,克恰诺夫曾提出为公元-年,证据有二:一是兰州绘在西夏境内,而西夏占据兰州,仅为公元-年;二是绥德军绘在宋境内。而宋占此地为公元年。按此图所绘界线,西起天都山(为宋、夏之界)。《宋史地理志》西安州天都砦下注:“南至天都山一十里”。天都山为元昊所命名,建南牟内殿、馆库于此,曾为宋、夏界山,故宋夏界线西起此山,而兰州尚远在西安州之西数百里,并不在西夏境内。至于绥德军,原名绥州,熙宁三年(公元年)收复绥州,废为城,元符二年(公元年)改为军,克恰诺夫所举公元年仅为收复熙州之年,但图上已作绥德军,不是绥州,如据后者至少是在元符二年以后,但元符二年还不是图上地名最晚年代。

陈炳应认为,《西夏地形图》的绘制是以北宋末年宣和年间,具体地说是以公元-年间的宋夏疆域为主要依据的,主要证据是:“宋朝占领最晚的是宣和元年(公元年)占领永和寨”。我们从全面考察,仔细分析宋夏边境上地名年代,认为宋取永和寨虽在宣和元年,但永和寨是宋旧寨,早就在宋境内,范仲淹曾予增筑。《宋史地理志》仅记永和寨于清远县下,不知何时为西夏所取,宣和元年“大破夏人,取永和寨、割踏寨”,这就是陈文所本。但应注意,同时取回的还有割踏寨,即图上所标“割踏口”。《中国历史地图集》第六册“西夏图”绘有割踏寨与赏移口并列,就是根据此图上两地名,位置甚合,但此图绘在西夏境内,而去宋境尚远,如果此图已反映宣和元年收复的永和寨,则割踏寨为同时所取,亦当一同反映,特别是宣和元年大破夏人,实出于童贯隐其败而以捷闻,“是役死者十万”,所得之地不过永和、割踏两寨,自属事实,如果此图反映宣和元年战果,童贯必大肆宣扬,就不能一在境内,一在境外。由于此图仅绘永和寨于宋境内,而割踏口仍在夏境,这就表明它并没有反映宣和元年的情况,永和寨在宋境内乃是在此之前的事,非宣和元年战役所取,因而不能作为此图断限根据。

我们将宋、夏沿边府、州、军、城、堡寨地名全部核考,确定最晚的年代为大观二年(公元年),图上有两处为此年所建置:一是怀德军,《宋史地理志》:“本平夏城(旧石门城)绍圣四年建筑,大观二年展城作军,名曰怀徳”。二是神堂堡。“大观二年进筑,赐名”。年代明确,且非孤证。至于大观二年是不是此图年代的下限,还必须检核全图。检核结果是:凡大观二年以前建置的,此图所绘政区地名大抵皆合;而大观二年以后建置的皆不反映。

至于此图的作者,从图上注记文字称谓中可以看出必为北宋官吏,如注记有:“夏贼犯边之路”、“夏贼逃所”,“国信驿路”。称“西夏”为“贼”,明显站在北宋政府的立场上,称宋与西夏间信使交往之官道为“国信驿路”,也说明作者为北宋人。此人对于北宋边境上军事堡寨绘载特详,同时又对于西夏境内地理相当了解,应为北宋防御西夏武职官吏。绘制此图的目的主要是为对付西夏服务的。

四、《西夏地形图》的绘载内容分析

《西夏地形图》所绘为西夏的地理,包括人文地理与自然地理,而以前者为主。西夏无《地理志》,此图又是当时人所绘,因而是研究西夏地理最重要的资料。而内容又多为史籍所不载,故有必要加以论证,以便利用。

人文地理包括政治、军事、交通、经济和文化地理,是此图的最主要内容,不少可补史籍之缺或相互补充印证。

1.政治与军事地理皆包括于政区内。西夏政区分为府、州(郡)、军、县,包括军事建置。军多设于州,系为军事而设的机构。城有县城,军城,皆属于政区,不必另分。

(1)府图中宋境内有延安府,西夏有兴庆府。兴庆府为西夏最高一级政区。公元年李德明以怀远镇为兴州,公元年元昊升为兴庆府,以为国都直至夏亡(公元年)。

(2)州除宋境六州外,图绘西夏之州凡21。《宋史夏国传》记:“元昊悉有夏、银、绥、宥、静、灵、盐、会、胜、甘、凉、瓜、沙、肃,而洪、定、威、龙皆即堡镇号州。仍居兴州,阻河,依贺兰山为固”。此西夏前期之州,凡十有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景祐四年记西夏二十州,即于威、龙二州间多一怀州,盖为宋史所漏。《宋史夏国传》最后总述西夏地理又说:“夏之境土,方二万余里”,“河之内外,州郡凡二十有二,河南之州九:曰灵、曰洪、曰宥、曰银、曰夏、曰石、曰盐、曰南威、曰会。河西之州九:曰兴、曰定、曰怀、曰永、曰凉、曰甘、曰肃、曰瓜、曰沙。熙、秦河外之州四:曰西宁、日乐、曰廓、曰积石”。此后期之州,后四州皆为南宋时取于金者,已在此图之后。此图二十一州比前期二十州多丰、石、永、雄、归顺五州,少胜、绥、龙、会四州,绥、龙、会三州在大观二年前已为宋取,胜州不见于后期州中,当已废,故图少绘此四州,多出五州。石、永、雄三州皆见后期州中。丰州、归化州则为史籍所缺。二十一州中不见记载或地望不明者为雄,永二州。

雄州:原为唐设,见《新唐书地理志》,在灵州西南一百八十里,西夏之雄州,仅见此图,当沿唐雄州之旧置,但史籍不见,建置失传。

永州:见于《宋史夏国传》,列为河西之州,《武经总要前集》灵州下记河外旧有五镇,保静镇升为静州,怀远镇升为兴州,定远镇升为定州,灵武镇升为顺州。仅得四州,独临河镇无西夏所立州名,图中永州正南临黄河,或即由临河镇所升。

(3)郡、都督图仅标五郡名与二都督,灵武郡大都督,朔方郡,敦煌郡、宁朔郡、下都(督)晋昌(郡),其实州皆挂郡之虚名,且有都督,分为大、中、下,皆自唐来,图因注记地位限制多未标注。“晋昌”郡亦自唐来,“重校”本与张刻本皆同误刻为“普昌”,《西夏国地图册》依记载改为晋昌,应属正确

(4)军西夏的军,相当于州,为军事行政机构,略同于宋,但制度有异。图上绘西夏十六个军,皆《宋史夏国传》所记西夏早期十二监军司,多出翔庆军、贺兰军、清远军、瀚海军四个军,其余十二军和十二监军司有二个名称稍异,一是“永寿保泰军”,《宋史》作西寿保泰军,二是“瓜州平西军”,《宋史》作“瓜州西平军”。此外,《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嘉祐七年(公元年)六月癸未下:“鄜延经略司言:得宥州牒,夏国改西市监军司为保泰军,威州监军司为静塞军,绥州监军司为祥祐军,左厢监军司为神勇军”。《宋史夏国传》亦记此年夏国主凉祚“改西寿监军司为保泰军,石州监军司为静塞军,韦州监军司为祥祐军,左厢监军司为神勇军”。彼此亦有矛盾,如再以图互校,威州即韦州为静塞军,石州为祥祐军。《宋史》韦州应与石州互易。

多出之四军中翔庆军见于《元史地理志》三:“灵州,下。唐为灵州,又为灵武郡,宋初陷于夏国,改为翔庆军”,是前期已有翔庆军。《范文正公集》卷六记:“元昊……又置十八监军司,委酋豪分统其众”。图仅记十六,而《宋史》仅记十二,显然不全。《宋史夏国传》:“贺兰驻兵五万,灵州五万,兴州兴安府七万人为驻守”,灵州已证明军名为翔庆军,贺兰军正与图合。清远军原为宋军,《宋史夏国传》咸平四年“九月来攻破定州,怀远县及堡静、永州,清远军监军段义叛,诚遂陷”。元丰四年收复,图绘于宋界外夏国境内,大观二年前当又夏占,史籍失载。瀚海军,陈炳应认为:“‘瀚海’是指大片的沙漠地区,绘图者不明史实,在‘瀚海’之后错加‘军’”。这意见是不对的。唐代就有“瀚海军”,唯设在“北庭都护府城中,长安二年初置烛龙军,三年,郭元振改为瀚海军,开元中盖嘉运重加修筑,管军一万二千人,马四千二百匹”。图绘瀚海军在灵州南,韦州北,黄河之西,吴仁渠之下,此处不仅非沙漠,且有灌溉之利,为屏蔽灵州而设,《重校》本正作“瀚海军”。认为“军”字为错加,是臆测无据的。

(5)县图上标有三个县:鸣沙县、玉门县、保静县

鸣沙县《元史地理志》鸣沙州:隋置环州,立鸣沙县,唐革州以县隶灵州,宋没于夏国,仍旧名。

保静县《宋史夏国传》载:咸平四年,李继迁攻下灵州与保静,以保静置静州。《天盛年改定新律司次行文门》下品中有保静县,保静州与保静县在一处。图以保静县与归顺州为一处。

玉门县唐县,属肃州。宋初属沙州曹氏,年元昊取瓜、沙、肃州。图上注记,“神武一名玉门县”,神武不见记载,当是军名,唐有玉门军,沙州曹氏仍有玉门军,西夏得玉门县后,当设军于此,而称为“神武”,县则仍沿旧名。

《天盛年改定新律司次行文门》曾记不少县名。图以幅面所限多未标绘,其来自唐、五代、宋初之州,领县多如旧置,西夏新设之州,领县没有记录,保静县升为州后仍当领保静县,附廓,故静州与保静县平列于方框内,可作证明。

(6)城宋境内的城,与寨堡同为军事防御而设,属于县或州下。西夏境内的城,方的为军的治所,如“和南军卓罗城”,多数属于州下,有的原为县,如瓜州与沙州间有:薑城、常乐城,红罗城,其中常乐城即唐常乐县,属瓜州。沙州曹氏二州六镇,常乐为六镇之一。肃州与瓜州间有德光城,光野城(应属肃州),甘州与肃州间有薑野城(应属甘州),此外,在凉州与和南军间有把勒沙城,则不详所属。

图仅绘宋沿边堡寨,西夏沿边没有。上引《宋史夏国传》指出:“洪、定、威、龙,皆即堡、镇号州”,是宋堡、寨为夏夺去者,改为州、县,亦有未改。但图未绘西夏沿边堡寨,仅在定州、怀州之间交通线上绘有一个会亭堡,二州往来之路至此北往黑山威福军至駆粗界,堡以亭名当为交通要驿,为北往駝帽之起点,相当于早期之亭,与军事之堡寨性质不同。

2.交通地理此图绘有宋至夏与夏至契丹境驿路以及夏各州、军间之交通路线,比较详细,有的还详绘驿站与驿名,沿黄河两岸还注出渡口数处,山路有的也注某山口或某某口,可以说这是现存古地图中绘载交通路线较详细的一种,因此成为此图一大特色。但由于图本身比例不一,里距、方位都欠准确,加之路线常因为注记与山形所隔断,不能联系,必须通过研究,才能予以复原,否则就难于利用,兹论证如下:

(1)国信驿路此图绘驿路两条,其一注明“国信驿路”,这是宋与夏国间信使、国书所经由的官道。图中起点应从界首工井入夏境,经盐州至若井。因为注记所断,以下至黄河未绘路线。国信驿路终点必为夏都兴庆府,图于吕渡之北,黄河北岸又绘一条路线经静州、永州而至兴州兴庆府,两路线应相接连,由吕渡过黄河,经静州至兴庆府,此路南段“若并”附近注记有“夏贼犯边之路”,以下在白池、乌池间,分为两支:西支至洪州,东支为“国信驿路”。夏侵宋边境,当亦由国信驿路及其东支路。据《宋史夏国传》:至道三年“王超,范廷召遇之于乌、白池,大小数十战,不利”,这是夏侵宋边由此路之确证。按唐、五代与宋初以灵州为大道。由庆、环州,沿白马川,出青岗峡,以至灵州,亦称青岗峡路,宋与西夏战争中,此路亦多见记载。自元昊以兴庆府为国都,国信驿路遂改以兴庆府为终点,不经灵州,此路南段当经洪州,至延安府,因此宋以鄜延为军事重镇,自来即当交通要冲。

(2)夏至契丹驿路夏称臣于遼,使节往来频繁,而中间须横渡沙漠,故设有驿。《隆平集》卷二十:“至徳明,攻陷甘州,掠西凉府,其地东西二十五驿,南北十驿。自河以东北,十有二驿而达契丹之境”。此图绘到契丹界的驿名与路线、位置,首起马练驿,终于横水驿,恰为十二驿,与《隆平集》中十二驿合,此驿路起点亦为兴庆府,在吃啰驿与启啰驿间,注记“灵州界”,可证此驿路亦不经灵州,而经其北境,十二驿除横水驿在麟州之西,《中国历史地图集》第6册“西夏图”中已标绘外,其余都在今毛乌素沙漠中,无可确考。

(3)自兴庆府经河西凉、甘、肃、瓜、沙州,出古玉门关至高昌回鹘路图中甘州以西至瓜州间为注记阻断,未绘路线;而自兴庆府至“兴州界”亦未绘路线,当不经灵州,而度叶子川,自此开始至凉州始绘路线。

(4)至西蕃界路线西番指青海青唐口厮罗所建立之政权,此时吐蕃已退出河西,自李德明攻灭甘州回鹘,又取曹氏瓜、沙州后,即与青唐政权接境,时战时和。此图绘与西蕃接境,所指即青唐政权,反映西夏前期疆域实际情况。

(5)至鞑鞳界路线图绘自兴庆府东出兴州界,至黑山威福军,而“达鞳界”注于山北,此路当为兴庆府至鞑鞳路。应沿黄河至河套北,由黑山威福军北出往鞑鞳。

(6)由夏国石、银州至宋边境路线图绘自夏州以南经讹河石堡、石州、祥祐军、无定河、银州至宋界。此段按今地图,皆沿无定河,南下则至宋绥德州。夏州往北,为山形阻断,山北绘有路线至顺化渡,亦未再绘路线,按宋王延德《使高昌记》即自夏州北出,越沙漠,渡黄河,由向西行,当即沿此路至黄河。其北渡黄河处,文中未记其名,可能即顺化渡。

至于夏境内交通,除上述外,仅有联系州、军间路线:

(1)图上所绘最长一条为自黑山威福军至黑水镇威军东西路线,中注有“木栅行宫”,“卫国殿”,则南与兴庆府相连,当沿黄河至河套,即上至鞑鞳界之路,至黑水镇威军,今居延黑水城,则当河套西越沙漠,图绘西段所经之地,除碧罗山外,其余皆为四字与五字之地名,名称奇特,如“委阿啰磨”、“井阿啰磨祖”和“阿啰磨娘”,似皆为部族名称,不见记载,驻地亦随水草迁移。

(2)由契丹驿路向南分出支线至左厢神勇军,又向北至麟州界、府州界,此两州皆为宋境。

(3)由袋袋岭西出有两条路线:一经天丰仓、鸣沙县、割踏口、赏移口、杀牛岭,往永寿保泰军,在北。一经钱哥山、灵州界、打冷沟川、八猪山,至轻啰浪口,其南即萧关与天都山,南下当即出萧关道。此两路亦当为夏南下侵宋边境常由之路,北端起点应为灵州,由经“灵州界”可以证明,袋袋岭亦在灵州西境,见上引“西夏图”。

图上标出三个渡口名,一为吕渡、二为顺化渡,皆在黄河南岸,吕渡当为兴庆府东渡黄口。三为郭家渡,在河北,与雄州并列,雄州当沿黄河北岸(西岸),因当黄河渡口而设立。

图上标注不少口名,有些为山口,如前、后石门口;或谷口,如西谷口;有些当交通线上,仅名某口,如割踏口、赏移口、碧林口、宁令口等,皆为交通要口,并多和夏侵宋边境有关,如“宁令口”标注于“夏贼犯边之路”上,而割踏口又名割踏寨,见于宋与西夏战争中,寨即因路口而设。

3.经济地理图上绘有定期集市贸易之会,储粮之仓与产盐之盐池,分述于下:

(1)会会为定期集市,今内地多称为集。图中所绘之会有:钿会、勒鸡会、叶子川会、白沙会,皆西夏民间贸易集会之所。

(2)仓图于鸣沙县旁标“天丰仓”,当置于鸣沙县,但不见记载。西夏为了战事需要,常于各地置仓积谷。

(3)盐池图上注记盐池名有贺兰池、盐池、百池、乌池;盐井名有砦井、广井、沈井移、萌井、工井、板井和龚盐井。西夏以产青白盐著称它是西夏主要商品之一,这些盐池、盐井产盐历史悠久。图中所绘百池以产盐得名,乌池则以产青盐得名。

4.文化地理图绘“西夏祖坟”、“五台山寺”、“木栅行宫”、“卫国殿”皆属建筑,姑归文化地理:

(1)西夏祖坟已经考古发掘、调查,在今银川市西北25公里、贺兰山东麓,陵区东西约4公里,南北约10公里,西夏诸帝皆葬于此,因注记所限,此图所绘位置在贺兰山南,属于示意。

(2)五台山寺《宋史夏国传》记李德明于景德四年(公元年)五月,“及葬,请修供五台山十寺,乃遣閤门祗候表瑀为致祭使,护送所供物至五台山”。五台山在宋境内,图所以绘“五台山寺”,盖表示西夏统治者常遣使至五台山寺,但标于贺兰山,应是随意标绘。

(3)木栅行宫《西夏书事》卷十八记元昊役使丁夫数万人,在贺兰山东麓建离官,大至数十里,台阁高十余丈,日与诸妃宴游其中。图标“木栅行宫”正在贺兰山东侧,或即指此。

(4)卫国殿不见记载,未详所在。

自然地理方面可分为水、山和原三类。

1.属于水类的有:河、川、泽、泉

(1)河、川图绘有河流符号的,一为黄河,一为黑水,但皆未标名,依其经流而定,后者图绘出“回鹘界”,经三危山南,穿甘、肃州间历祁连山北,过黑水镇燕军而北注,按此河即古弱水,后名黑水,今仍名黑河,又称张掖河,源出祁连山,经张掖(甘州)西,至黑水城(即镇燕军),下游汇为居延海,祁连山在甘、肃以南,图误标于北,三危山在河川敦煌,相去更远,非黑水所经,甘州回鹘此时已早为夏灭,此处所标之“回鹘界”应指三危山即敦煌以西新疆境内之回鹘,但非黑水所从出,图盖得自传闻,故方位不准。

图于黄河北岸、兴州西绘有二支流,一注析河,按其迳流为今庄浪河,另一在其东,未标名,流经叶子川会,当即名叶子川。

兴庆府与灵州之东,黄河南岸(东岸)亦绘一支流,而“骆驼巷”即标在旁,《西夏国地图册》本改作“港”,盖以为此小河之名,但《重校》本仍作“巷”而非“港“巷”非表河名,而其东南又可与至契丹之十二驿接,骆驼又为沙漠必须乘用者,“骆驼巷”可能为交通路线所经地,不是河名。《中国历史地图集》“西夏图”幅,置“骆驼港”于今都思兔河,“港”字已属用,定为河名,并无记载根据,至于定为都思兔河,更无根据。

图上仅标河名者有葫芦河,今名清水河;无定河,今仍同名,或称红柳河;白马川,今为环江西源,下游皆入宋境。打冷沟川当袋袋岭至轻罗浪口交通线上,未详所在。

(2)泽图于凉山南、黄河北,标有“南山九泽”,未详所指。

(3)泉图于“卫国殿”西,标“有泉九十九眼”。按辽西京道丰州境内有“有九十九眼泉”,在今集宁市西,与此似非同地。图中误标。

(4)瀑(渠)图于灵州西、东,各绘有支河,自黄河南出,西仅绘一条,标“吴仁瀑”,东绘三条,仅标“大绞瀑”、“里仁瀑”两名,三河短而排列相次,显为人工凿引黄河之渠,三盖表示多。《西夏国地图册》本分别钞为“久仁渠”“大交渠”“里仁潭”,盖以“瀑”为“渠”或“潭”之误;今新发现《重校》本仍皆作“瀑”。从图形看,皆为引黄河灌溉之渠,“瀑”“潭”皆“渠”字误抄。《宋史夏国传》:“甘凉之间则以诸河为溉;兴、灵则有古渠,曰唐源、曰汉源,皆支引黄河,故灌溉之利,岁无旱涝之虞”。图中所注“瀑”应皆为渠,名则不见记载。但皆为夏灌溉大渠,则无可疑。

2.山类有山、岭、谷、峡等。

图上绘有众山形,标出二十二座山名。南面当宋、夏界线上的诸山,如天都山、小青山、大青山、甲子山、磨云山,当作为界山。其中天都山在西安州,有天都砦,南至天都山十里,见《宋史地理志》,熟以山得名,应设于山旁。当交通路线上的,有些未注山名,当表示山路;有些是名山,如祁连山、三危山、灵武山、胭脂山等;有些不尽可考。

图标岭名有:罗堆岭、破娘岭、青岭、袋袋岭、杀牛岭、麻娘芦岭、阿罗把岭。杀牛岭当即癿六岭,重和元年筑,为割牛城处,已见上引。

图标谷名有新山谷、啰保大陷谷,信宿谷,大、小白羊谷,大像谷,横涧谷。其中啰保大陷谷在贺兰山东北端,其余当皆贺兰山之谷。

图上标有“青岗峡”,记载多见,当白马川东,为入灵州大道。

3.原类图标有“望梅原”,应指平原。又有“奈里平”,按王延德《使高昌记》自夏州,经黄羊平,字又作“坪”,西夏境内以平为名者有七里平、桃堆平,其中黄羊平在夏州北,已处于沙漠边缘,其他二个平,又皆藏粮之地,当为沙漠地带有水草之平地之居民点。

五、《西夏地形图》的绘法及其科学价值

此图绘法有四:

1.方位东、西、南、北分别标于图的四边,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方位明确。尽管具体地物及其相对位置往往不够准确,但作为图的整体方位,还是正确的。

2.比例图中所绘各地物间虽有一定方位和距离比例,但各部分比例或大或小,相差甚多,任意缩绘,不少地物及其相对位置、方位欠佳,地形失真,黄河尤其明显,图之南部宋、夏边界线与堡寨全绘在东西一条线上,也说明此图之示意性与缩绘之任意性。

3.图例河流用双线;道路用连续的点,画成虚线;国界用连续的实线;谷用凸起线,山形用人字形重叠多层。凡此亦皆为传统的绘法,图例虽简,尚较规范。

4.注记多数一行直下,少数两行平行,也有横行。地名多加外框,也有不少未加;附注较多,但附于上、下,左、右各方;河流绘有河形者,多不注河名,如黄河、黑水;而有不少仅注河名,不绘河的形状,如无定河、白马川等,因而皆必须考证才能定位定名。

西夏自绘之地图,不仅记载中未见,近代出土大量西夏文物,包括黑水城西夏文书在内,亦毫无所闻。此图虽非西夏人所绘,但仍属同时代宋人所绘,不仅最早,也是唯一留传下来的有关西夏的地图。在绘载内容上,标明为《地形图》,即地理形势的简称,实即地理图,包括人文地理与自然地理。而以人文地理内容(包括政治、军事、交通、贸易、生产与文化地理)为多,其中又尤以交通地理项详绘路线、驿站、渡口、谷口和路口等为首见,因而在地图史上具有一定地位。

此图的另一价值就是它的史料价值。西夏无地理志,其他史料亦很残缺,近年虽出土大量西夏文书,不但没有地图,有关地理者也相当稀少。此图是唯一用地图形式表示当时西夏地理的,很多地名为史籍所不见,有些虽有记载,但不能代替这种图绘的形式。只是必须根据有关材料,参考现在的实测地形图,加以考证,落实定位,复原今地,才可利用,所以本文不嫌繁复,尽量在这方面做一些考证工作,但做得仍很不够,许多地名无记载可考,目前还不能一一落实,尤以部族名称为甚,故以俟来日。

原标题:最早的一幅西夏地图--《西夏地形图》

文章作者:黄盛璋汪前进

文章来源:《自然科学史研究》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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