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年,作战会议。
“此次攻打济南,大战在即,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阻击济南周边的十几万国民*军队,我觉得这个任务非10纵莫属!”
粟裕沉声说道。
图粟裕
会议室中的众人都点点头,10纵队是华野的王牌战力,其纵队司令员又是能征善战,经验丰富的宋时轮,想来这一战,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正当众人都要同意的时候,宋时轮却开口道:
“10纵在先前的战斗中伤亡惨重,急需弹药和兵力补给,这个状态的10纵无法胜任阻击敌人的任务。”
和宋时轮熟悉的人,听到他这话大吃一惊,这话可危险哩,拒绝上级的命令,这在军中可是大错误。
但有些人也觉得奇怪,这闹脾气“撂挑子”的话,可不像是宋时轮说出来的话,以前有任务,他都是抢着上,从来没有拿后勤当做借口,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大家都看向了粟裕司令员,看他如何处理!
……
(1)宋时轮
年授勋仪式,宋时轮被授予上将军衔。
图宋时轮
*史对他的评价很高,不仅认为他是我军功勋卓著的战将,而且还是一位能力极强的军事教育训练专家,他在革命建设中作出了重要贡献。
宋时轮,原名宋际尧,年出生于湖南醴(lǐ)陵,在大革命时期就加入了中国共产*,成为了一名革命进步青年。宋时轮这个名字是他后来改的,意为时代的车轮不可阻挡。
在土地革命时期,他积极在家乡组建游击队,与反动派作斗争,立下不小的功劳。年4月,国民*在广州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四一五惨案,宋时轮因有“共*嫌疑”被反动派抓捕,被判处1年徒刑。
出狱后,他便到湖南浏阳、萍乡边界地区组建红军游击队,之后他的游击队被编入中国工农红军第6军。
此后,宋时轮便踏上了他的沙场之路。
年,宋时轮任湘东南第2纵队*治委员,独立第3师师长,参与到了苏区的反“围剿”之中。
年,红一方面军在广东南雄发起水口战役。
图水口战役
红5军团被数倍的粤军包围,处境十分危急,当时宋时轮率领独立第3师奉命驰援,他带领部队一路拼杀,死战不退,最后以极小的代价下,沉重打击了粤军,稳定了中央苏区南翼。
这次战役一共击溃了粤军15个团,在这场罕见的战役中,可以说是尸横遍野,状况极为惨烈,连河沟里的水都泛着红色。
双方伤亡之大,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中都罕见,但宋时轮却能以极小的代价打退敌人,实为罕见。
年2月,宋时轮再次打出了他的威风。
在江西宜黄的黄陂地区,宋时轮率领部队一举歼灭了国民*军第52师,并活捉了敌师长李明,后面又如法炮制,再次歼灭国民*军第59师,并俘敌师长陈时骥。
此一战,石破天惊,破敌两师,俘敌近万,引得蒋介石所部一片哗然,蒋介石本人也对这次失败的记忆十分深刻,他在手谕中写道:
“此次挫失,凄惨异常,实有生以来惟一之隐痛。”
抗日战争时期,宋时轮遵贺龙之命,拉起一个营组成雁北支队,直越雁门关,伏击广武日军,杀敌余人。
之后他不断收编,扩大自己的部队,平鲁县城之战,破袭同蒲铁路、袭击岱岳,一连串的战斗下来,宋时轮屡战屡捷,越战越勇。
图同蒲铁路
他只用了一个月,便成功打开了雁北地区的抗日局面,抗日大业受到了极大的推动,因此,他也受到了八路军总部的高度赞扬。
看过他的战绩履历,可能很多人都觉得宋时轮是一员悍将,擅长攻城掠地。
但相反的是,宋时轮擅长的是防御作战。
他驻守的城池,如铁城一般,敌人无可攻之处,在解放战争的时候,有一次,他带着10纵在河南的杞县姚林岗,抵御国民*邱清泉兵团的进攻。
战后,大家发现,双方激战七天七夜,邱清泉兵团竟然没有前进一寸,还损失了五千兵力。
再看淮海战役,宋时轮指挥三个纵队,全力阻击徐州两个满员兵团的的进攻,敌人调来坦克、飞机,炮火轰炸没有停下过,但宋时轮的部队硬生生地坚守阵地,抵住了十个昼夜。
面对钢铁一般的部队,国民*都传言:
“排炮不动,必是10纵!”
宋时轮一生之中经历过的战役数不胜数,从土地革命、抗日战争、再到解放战争,他立下的战功也够铺满一房间。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有智慧有能力的将领,竟然是一个“直人”。
战争年代,军中就有流传,宋时轮喜敞怀剃光头,他最爱的就是腰间别一盒子枪,枪把挂一流苏,来去如风,而且他性如炸雷,出口粗鲁,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有什么事情都要一吐为快。
图宋时轮
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不相信他是正牌的黄埔生。
不过就算是他这样豪爽的人,心里也会藏着事情。
(2)误会
梁山阻击战,爆发在年,当时华野受中央指示,分成左右大军,配合刘伯承、邓小平的中原野战军,一举粉碎敌人对山东解放区的突袭。
7月上旬,宋时轮带着10纵按照预先计划,收复了大万德、界首等地,正式进入了鲁西南地区。
后面大雨滂沱(pāngtuó),敌人却冒雨行军多路逼进,这时,宋时轮接到命令,要立刻前往汶上东南牵制阻击敌人,确保左翼兵团安全西进。
阻击战是10纵的看家本领,宋时轮带着部队直接在郓(yùn)城地区,摆开架势,准备坚守防御。
与此同时,为了密切配合刘邓大军完成向大别山进军的战略部署,右翼兵团也在陇海路以北,打响战役。
不久后,10纵便引来的他们的第一场硬仗——梁山阻击战。
图梁山阻击战
华野总部语气十分坚决,他命令第10纵要把敌整编第5、84师全部阻击在梁山地区,不能让敌人越过抵抗线一步。
当时10纵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自从进入鲁西南之后,他们就在远离后勤的状态下连续作战,他们的减员和弹药消耗情况都十分巨大。
那么,与10纵对峙的敌人呢?
他们不仅武器、粮食、弹药充足,还时不时地有空军的空投支援,特别是敌第5师,是蒋介石的五大主力之一,全师上下全部都是一水的美国装备。
但就算敌我力量对比这么悬殊,宋时轮认为,他也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他让部下每天在地图上画出一条防御线,然后他下了死命令,这条线必须和第一天画的一模一样,不能有任何弯曲。
经过查看梁山的地形之后,宋时轮采用了逐次防御的办法,从郓城,背靠黄河,打一次平原地区的阻击作战。
为什么要用这个方法呢?
虽然这里号称“水泊梁山”,但千百年的变迁过后,沧海桑田。梁山周围已经没有水了,附近只有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大湖。
没有地利可以依据,必须得用逐次防御的办法。
在敌人看来,10纵队这是“自投罗网”,因为他们后面就是黄河,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逃跑,所以刘邓大军虽然吸引了敌人四十多个旅的兵力,但敌人仍然在梁山聚集了8个旅的兵力,准备凭借黄河天险,一举消灭第10纵队。
图第10纵队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宋时轮决定不能再按照以往阻击战术去应对敌人,他把纵队下面第二十八、第二十九两个师作一线配置,互为犄(jī)角,抵在前线,后面的师按梯次部署。
这就是所谓的逐次防御。第一梯队在前面阻击敌人,第二梯队就立刻在后面构筑工事,随时支援第一梯队作战,当第一梯队完成了任务之后,便立即后撤,第二梯队凭借已构筑好的工事,继续接过阻击敌人的重任。
不过战事开打后的几天,敌人的邱清泉所部,突然放弃战略行军方向,直接掉头北上,意欲合围10纵。
这一招让我军措手不及,到后面很多人也不相信,邱清泉有如此卓越的战术素养,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奇招。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宋时轮北渡摆脱围攻。
毫无疑问,这样虽保存了10纵的有生力量,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本来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后面麻烦出来了。
中央并不知道宋时轮是奉命北渡,以为他是自动北渡而造成了10纵这么大的损伤,于是下令对他进行处罚。
这下子,向来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宋时轮就不服气了,他承认10纵北渡损失重大,确实是他的问题,但他明明本意是不北渡的,只是接到了命令。
图北渡黄河
不过虽然有情绪,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宋时轮心里只能压着火,带着部队以作战为主,后面他本来想向中央领导解释,但由于战场上形势紧迫,宋时轮没有找到机会,最后只能闷在心里。
不过这样的事情,对于刚毅的人来说实在是难受,终于济南战役打响的时候,宋时轮发了“小脾气”。
(3)解开误会
济南之地是连接华东、华北地区的枢纽,城防坚固,国民*军队他们自己也说是“金城汤池”。
但我军打的就是敌人的坚城。
我解放军主力部队在攻克淄(zī)川、周村等要地之后,济南就已经在我军的重围之下,只要全军一发力,便可攻破济南。
当时美国军事顾问给出的意见就是退出济南,转守徐州。
图济南
但是蒋介石并没有听从,他决定以10万余重兵死守济南,然后在徐州附近放置17万兵力,随时援助解围。
他这样做不仅是为了隔断华东、华北解放区的联系,还试图牵制华东野战军不能全力南进。
面对敌人这样的动作,我军自然有的是办法应对。
年9月,华野在曲阜召开作战会议,当时司令员粟裕部署军队的时候,准备让宋时轮的10纵去阻击济附近的敌人。
但宋时轮却一反常态,大闹情绪“撂挑子”,反复说自己的10纵急需兵员和枪支弹药的补充,还表明态度——如无补充不能再打。
虽然粟裕当场耐心地做了解释,但宋时轮仍然不满意,后面还退出了会场。
大敌当前,大战正起,正是危急的关头,宋时轮这样做自然引得很多人不满,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性子急,脾气烈,但是关键时候,大家是不会迁就的。
中央军委知道事情后,上报了毛主席,主席知道后异常震怒,他以军委名义电令粟裕:
“宋时轮行为极不当,应予撤职。”
粟裕却很耐心,他清楚宋时轮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在会议上顶撞他,发脾气肯定是有原因的。
图粟裕(左)
所以粟裕先暂时把主席撤职的报告压了下来,并代表华野前委单独署名向毛泽东汇报,希望先暂延撤职。
大战将起,临阵换将无疑会出现许多意外因素,万一影响到整个济南战局,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粟裕一方面压下撤职的电报,一方面又立即去找了宋时轮一趟。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做好宋时轮的工作,才能在大战开始前解决这个问题。
而另一边,闹完脾气的宋时轮也后悔了,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委屈,毕竟粟裕是华野的最高领导,他在会议上公然违反军令,还“摔门而走”,这实在是引起了极大的恶劣影响。
所以当粟裕找上门来,和他交谈时,他也怪不好意思,也顺嘴把自己的委屈情绪全说了出去。
宋时轮说他意识到了行为莽撞,但他之所以闹情绪,是有原因的,去年他被批“自动北渡”,他对这个有很大的异议。
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奉华野的命令,何来自渡呢?当时他追问野战军总部时,总部说北渡责任待后再谈,但后面又一直没结果。
所以他才对这件事情有了情绪,后面在会议中,华野总部要他在毫无补给的状况下,阻击敌人,他才在会议上“发脾气”的。
图野战军
事情说清楚了,宋时轮也就畅快了许多,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实在是不妥,他也已经准备好接受相应的惩罚了,无论是调离还是撤职,他都接受。
不过粟裕却苦笑着给他解释了一下。
当初中央军委知道宋时轮“自动北渡”后,认为这次北渡,部队伤亡十分惨重,给华东全局造成极大影响。
所以中央要求严厉追责,但当时粟裕和陈毅为了全局考虑,便暂时保下了宋时轮,只在口头批评了他。
但是他们不知道,宋时轮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擅自行动的意图,所谓的自作主张根本就不存在,他就觉得很委屈,所以他才在会议上发了脾气。
宋时轮听完粟裕讲完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又十分不好意思,他原来一直误会了粟裕,宋时轮当即为自己在会议上的出言不逊向粟裕道歉。
看见误会解开,粟裕也放下心来,他回去向毛主席报告:
“经过劝说,宋时轮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必将他撤职,可以让他继续领导第10纵队。”
之后粟裕又怕再生意外,他就单独署名建议——如果一定要撤职,可以等到战役结束后再进行判断,最后毛主席为大局着想,就同意了粟裕的建议。
在处理完这件事情后,济南战役突然打响。
图济南战役
16日午夜,人民解放军发起全线猛攻,拉开了战役的大幕。
经过一个昼夜的激战后,长清、齐河守敌被解放军如秋风扫落叶般击溃,东集团的九纵,也按照事先定下的“东西对进”,一路奔袭,攻克了城东南角的茂岭山、砚池山等制高点。
这一招,直接让敌人彻底弄晕了方向。
敌人以为我军主力在东面,急切将第19、第57旅东调,试图破解我军的主攻方向。
17日,蒋介石命令徐州“剿总”副总司令杜聿(yù)明,让第2兵团入场,准备北援。
负责阻援指挥的粟裕获此情报后,即刻派阻击部队上前阻拦敌人。
宋时轮和粟裕经商量后,商量了一个方案。
就是10纵先担任主攻手,扫清外围后,再根据相应的情况,判断是否需要10纵前去打阻击。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战术呢?宋时轮的部队原本就是擅长打阻击战的,不应该只负责打阻击的吗?为什么还要负责攻坚呢?
原来这是宋时轮特意争取来的。
因为10纵部队善于打阻击战,所以就常常被野战军司令部安排阻击的任务。
但是时间久了,士兵都有些“怨言”了,因为别的部队都大口大口“吃肉”,他们10纵就只能喝口汤。
图阻击战
而且长期以往,他们10纵实在是没打过几场像样的仗,现在总部要打济南了,随着战争往后打,这国民*被打得落花流水,现在攻上去,这不是明晃晃地吃肉吗?
这次听说要打济南,10纵的官兵就想担负主攻的任务,可是接到的任务依旧是打阻击战。
这下可让10纵官兵心里很“不满意”了,他们纷纷上书司令宋时轮,请求他去野司总部为10纵争主攻任务。
要是换做以前,宋时轮心中的误会还没有解开,他自然是不会去说的,但这误会前不久就解开了,所以看到10纵官兵的热情,宋时轮也就大大方方地和粟裕说了。
他见到粟裕开门见山地说道:
“以往10纵打阻击战多,这次一定要让10纵打进攻战、负责主攻,10纵的兵非常想打济南,他们心里面都窝着一股火呢!”
粟裕也知道他们的心情,便和宋时轮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宋时轮高兴地回了部队,车快到的时候,他就大喊:
“小田,快,起草命令,攻城!”
……
(4)终局
济南守敌当时由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统辖,当时他手中握有9个正规旅和6个保安团(总队),总计约11万人。
图王耀武
而且济南城内屯集了大量的粮食、武器,王耀武扬言:
“济南外围可守半个月,市区至少能守一个月”。
宋时轮提出,要先打济南西部,摧毁他们的飞机场,让济南之敌“失联”,这样我解放军才有胜利之机。
攻城兵团分为东、西集团,分别由华野九纵司令聂凤智和10纵司令团宋时轮统一指挥。
在战前,宋时轮开动员大会,部队上下斗志旺盛,“打开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口号如同雷鸣,决心书像雪片一样飞向领导机关。
年9月16日,攻城战役正式打响。
我军从东西两翼呈钳形向里进攻,济南守敌外围第一道防御阵地短短两日,就已被摧毁。
第二道防御阵地的敌人在我军浩大的声势下,于19日夜举行战场起义,并全部撤离阵地。
敌人的飞机场,也被10纵攻下。
后来,我军破除济南外围全部据点后,敌人全线溃乱,宋时轮命令部队由北面和西面,乘机向商埠(bù)和天桥一带穿插,开始分割敌人,准备一一歼灭。
这一有力行动,切断了城内外之敌的联系,为攻城创造了最好的时机。
……
年9月23日18时,人民解放军满载火炮,1小时后,各突击分队开始最后的攻击。
敌人率领最后的残敌拼死抵抗,19时53分,我军由东门南侧突破,后面炮火、爆破、突击三者协同上前,最终纵队主力与渤纵一部,成功入城与守军展开巷战。
当日21时,国民*守军无力再抵抗,济南宣告解放。
敌军司令王耀武化装逃至寿光县境,被严密设防的华东军区地方武装活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