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不同的地域环境孕育出不同的文化和观念,文化差异是旅行中最有意思的体验。
在捷克旅行的时候,专程去过一个位于布拉格以东约70公里的小镇KutnaHora。去的时候是周末的下午,小镇非常安静,街上看不到人影,几乎悄无声息。
小镇hora街景
Hora之行的重头戏当然是闻名已久的人骨教堂(TheSedlecOssuary)。教堂很小,外围是墓地,颇有点阴郁萧瑟的哥特氛围。
走进教堂,一幅用人骨组成的图案高悬门上。教堂内部东南西北各有一座人骨堆,教堂入口处有人骨烛台,天花板和墙壁上的花纹也用人骨装饰,神坛由不同大小的人骨堆砌而成,图案则由肋骨镶嵌。
能累积这么多的骸骨,是因为这里撒有圣土。
13世纪一个修道院院长从圣地耶路撒冷带回来一把泥土,撒在教堂周围的墓园里。认为埋骨于圣土就可上天堂的信念,吸引了波希米亚地区,甚至中欧富豪纷纷将此地视为身后最佳福地。后来的黑死病、战争造成了大量的死亡,墓园的规模也因此扩大。
年前后,一位受雇于Schwarzenberg家族的木工师傅RINT开始将人骨排列成各种图案。
其中工艺最棒的,是教堂正中央一盏“人骨吊灯”。——以腿骨组成主架,下颚骨串成挂帘,主架又分成8个腿骨灯架,撑着一块块排成圆形的盆骨,上面又各自端着一颗充当烛台的头颅。头骨,腿骨,肋骨,盆骨,被排列得井井有条,好像天生就应该在那里。
提到“honorthematerialthatyouuse”这个话题,建筑大师路易斯康有这样一个段子:“你对砖说:‘砖,你想成为什么?’砖对你说:‘我爱拱券’。你对砖说:‘你看,我也想要拱券,但是拱很贵,我可以在你的上面,在洞口的上面做一个混凝土过梁。’然后你接着说:‘砖,你觉得怎么样?’砖说:‘我爱拱券’。”
或许人骨教堂的设计师RINT师傅也问过:“骨头,你想成为什么?”,骨头说:“我爱吊灯。”
还有一个用骸骨拼的Schwarzenberg家族徽章,骨骼排列具有极强的韵律感,这个家族拥有人骨教堂。
制作人骨装饰的木工师傅RINT的人骨签名,很哥特的感觉。
据说一共有4万具尸骨在这里。这样多的骸骨放在一处,而且被用来作为吊灯,徽章,烛台等等的建筑材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特别适合做某些魔幻场景的素材,想象中的白骨精洞穴大约就是这样的。
如何面对死亡,是人类世世代代纠缠不清的课题。
对于死亡,中国人传统的讲究是“入土为安”,认为把骸骨埋入土中是对逝者最大的尊重,有利于逝者的灵*得到安息。一般意义上来说,“暴露的骸骨”是死亡和恐惧的象征,有点不祥的感觉。把骸骨做成装饰品,似乎有点不够尊重。
不过我们传统的生死观也有豁达的一面。
《庄子·齐物论》里面说:“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指众生万物,一旦产生出来,也就开始了死亡的过程;而一旦死亡,也就意味着开始了新的产生过程。生死就像春夏秋冬四时的运行一样,“生之来不能却,其去,不能止。”既然生与死的大限是人所不可避免的,那么便只能顺应自然,因此才有庄子妻死,鼓盆而歌这样一种乐观的死亡哲学。
向死而生,既然生死就像季节变迁一样自然发生,最好能以平常心来对待它。无拘无束地来,无牵无挂地去,不忘记自己的来源,也不追求自己的归宿,一切顺应自然。生死都看得这么轻了,死后骨头用来做吊灯有什么不可以呢?4万骸骨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面对Ossuary教堂数以万计的骸骨艺术品,我们没有感受到恐惧,而是人类面对死亡的淡然和豁达,这或许就是人们用骸骨装饰教堂的目的吧。
捷克人骨教堂参观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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