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讲述的第位真人故事
今天轮到我给父亲做饭了,我像往常一样,推开父亲家的门。
只见父亲一手拄着拐,一手轻轻关上弟弟屋的房门,颤颤巍巍地走到我面前,小声地说:“轻点,你弟弟刚睡下”。
看着弟弟空荡荡的房间,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我弟弟,身份证上名叫梁银侠,我们都叫他银龙,而他只认银龙这个名字。三年前,弟弟走失,我们到处寻找,却没有结果。
可在父亲的幻想中,弟弟一直生活在家中,而且早已结婚生娃。
(寻找弟弟的页面)
我叫梁伟梅,出生在河南周口沈丘县冯营乡梁古洞村,在我们姐弟三人里排行老大,弟弟小我七岁。
我出生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爸爸在附近的窑厂上班,一天挣七八块钱的工资,妈妈智力有缺陷,不会干活,还有羊癫疯。
家里先后有了我和妹妹。年,弟弟出生了。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里,弟弟自然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然而,他却偏偏遗传了妈妈的智力缺陷。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待他如宝贝。
当时家里很穷,靠着家里四亩玉米地,以及爸爸微薄的工资过活。等我们上学了,家里又养了一只羊,等羊产下小羊羔,再把羊羔卖了,换钱给我们交学费,生活过得很艰苦。即使如此,家里有好吃的,还是先给弟弟。
(银龙,老父亲盼你快回家!)
妈妈的精神常年恍惚,每天只有短暂的清醒,跟我们几乎没有语言交流,更不会去关心我们。爸爸平时话很少,耳朵还有些聋,也很少和我们说话。我们三人从小没有感受到父母的温暖。
奶奶最辛苦,要伺候一大家子人,还要看护着妈妈。虽然她很疼爱我们,但事情太多,有时候冲我们发脾气。
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和妹妹,不仅是弟弟的陪伴,更是他感情上的依赖。
弟弟从小很老实,不爱开口说话。即使开口,声音也像闷在喉咙里,不靠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跟熟悉的人说话,跟姑姑都不开口。
他上学的时候,因为智力的关系,学习经常跟不上,加上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经常会被同学欺负,可他回来从不跟我们说。
好几次我们看到他脸上有血印子,一遍遍地追问,他才支支吾吾说是被同学挠的。奶奶气得拉着他就去同学家讨要说法,可我们家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去找也没多大作用,被欺负是家常便饭,我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被同学欺负。
又过了几年,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初中就辍学,带着妹妹辍学外出打工了。出门在外的那几年,家里没人和弟弟说话,等我们再回来的时候,弟弟个头长高了,童声变成了男声,可人更加自闭了。
(银龙,咱家的灶屋还是老样子)
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家门口还好点,稍远一点就找不到家了,还好每次都有惊无险。
有一次,他跟着我老公的叔叔去郑州干活,叔叔干活去了,弟弟自己拿着东西,一个人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老板是我老公的堂哥,知道后,赶紧让所有的工人停下干活,都出去找他,最后得知一个好心的司机把弟弟送到了派出所。
他们赶到派出所时,弟弟却被派出所的人送到了救助站。可赶到救助站,弟弟又被送到了郑州市精神病院。最终,他们在精神病院找到了他。
事发后,老公不敢告诉我,害怕我担心,过了很久,才说了出来。
还有一次,弟弟骑车出去玩,一个人骑到了安徽太和县,在人家家门口走来走去。主人问他是哪里的,他报出我叔叔的电话,这家好心人收留他在家吃住了两天。后来,好心人联系上我们,我们赶去把他接了回来。
(银龙,堂屋还给你留着)
最可怜的一次是在一个夏天,他也是骑车出去玩,骑得太远找不到家了,整整饿了四天四夜。那几天下着大雨,我弟弟就在一个没人的破棚子底下躲雨,晚上在那睡觉。
一天,有人在破棚子那附近卸砖,看到了我弟弟,便哄他说:你帮我卸了砖,我请你吃一碗饺子,弟弟饿着肚子帮他卸完一大车砖,赚了一顿饺子。可弟弟的电动车却被那人放到他自己的车上带走了。
他让弟弟自己坐公交车到安微省界首市陈平营,到站后应该往西走,可他分不清方向,朝东边走去,正巧邻居去那里找医生看腿,发现了弟弟,把他带了回来。
弟弟回来后,整个人都晒黑了,脸上晒掉了几层皮。
我一直以为弟弟是个幸运的人,每次遇到困难都有贵人相助。他每次出门前我都嘱咐他,如果找不到家,就坐在那别动,我会去找你,他也不吭声。我一直认为,他只要肯说话,就会有人把他送回来。
后来一段时间,他情绪有所缓和。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我跟弟弟说:“家里有地有宅,这是你下半辈子的保障,娶个小妮子当媳妇,再生几个娃。”听了一个劲地傻笑。现在想想,那是我们家最幸福的时光,一个都不少。
(银龙,这条路你还熟悉吗?)
弟弟二十几岁时候,知道家里人疼他,喜欢在家人面前耍赖。爸爸让他去干活,他转头就走,速度快得爸爸小跑都追不上,一拐弯就不见了人影。有时候他还骑上电动车跑,车子没电了就骑我的,让人好气又好笑。
等他三十来岁,弟弟突然懂事了。他会主动干活,干起来也不偷懒,去帮人搬砖,速度赶不上别人,但他实在,干起来就不歇息。
看着他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能干,就觉得好日子在后面呢。
年2月,99岁的奶奶去世了,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一生都在伺候别人,也许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吧,没有看到这个家最痛悔的事。
(最疼爱弟弟的奶奶和弟弟的合影)
同年6月的一天,弟弟跟我说想跟着我老公去郑州干活,因为家这边没活干,邻居都外出打工了,也没人玩,无聊的很,我就答应了。可这一答应,成了我今生最懊悔的事,他去了就再没回来。
临走时,父亲不放心,硬要塞给他一百块钱,说他自己带点钱花着方便。
到郑州的第八天,他和我老公吃完早饭,老公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就找不着他了,吓得赶紧打电话报警,接着又给老板打电话,老板也急了,开着车到处找。
老公给我电话,吓出我一身冷汗,他身上只有一百块钱,也没带身份证,还不爱跟人说话,这可怎么办?他会自己买吃的吗?会不会再碰见好心人?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天,我和堂弟、表妹、表弟一起,急匆匆赶到郑州,一起找了三天,没有见到弟弟的影子。亲戚们回家后,我和老公又找了二十多天,还是没有找到。老板和老板娘陪着我们去救助站、医院去找,依然毫无所获。
(姐姐找你三年了,你想姐姐了吗?)
弟弟走丢后,亲戚朋友,还有村里的人,他们都帮着在网络平台发信息找我弟弟。老公的老板在郑州,平时走在路上,也会留意看周围有没有我弟弟。
在郑州的时候,我一天发好几个短视频,花钱上热门,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又到郑州电视台,请求他们帮忙。电视台的人说,现在电视节目不让播寻人启示了,但他们可以让记者采访我,当成新闻节目播出。
节目播出后,有位观众说他见过我弟弟,跟我描述的穿着一样,那是弟弟走失后的第十天。我们赶忙去到他说的地方,连着查了前后好几天的监控,监控里根本找不到弟弟的踪影。
之后,每年我都要去几趟郑州,希望能在救助站或医院里找到弟弟,可每次都是抱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回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弟弟他是否还在郑州,只是觉得他是在那里走丢的,心里总觉得他还在郑州。
我也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