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导读——
“要想富,先修路。”但修路,并非一件浪漫的事。它可以通往远方,却需要一米一米的筑起,它能够给我们带来诗意,本身却是从现实中延展出来的。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曾去千岛湖采访,一圈跑下来,当时的感慨是:杭州,怎么会有那么遥远的地方。这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当然变成了一种回忆,现在去千岛湖,有公路、高铁等多种出行方式,时间也大大缩短了。
阅读本文,常常被作者字里行间的热情“执念”所打动,对国道线的心心念念,它是一种更深地融入到这个时代的美丽期许:“不再是那个旁落边缘于国家主干线之外的偏僻之地了”。这朴素的想法,就像是现实被梦想所点亮,这是期许,也是向往美好生活的具体表现。
在地图上,国道线穿越县境以后,它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一个点。而路,便是我们远行的基础。(李郁葱)
正文从这里开始——
国道穿过县境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淳安人,我曾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梦想有一条国道穿过淳安县境,我们驾驶着大卡车,吹着口哨,得意洋洋地行驶在一往无前的公路上。仿佛是电影,是某个故事的桥段,在一条某某编号的县域国道上,奔驰着我们蒸蒸日上的美好生活。
早年的淳安,连一米长的国道也没有
早年,我们去杭州大多是沿05省道,途经文昌、分水、新登、富阳,由之江路绕过六和塔,从钱塘江大桥桥头下,拐进虎跑路,经动物园进入杭州城。
整个行程约需7小时左右。中餐一般是在分水用。进省城一趟大不易,到杭州办事或出差,当日往返几乎不可能。好在那时日脚头慢,大家最富有的是时间,多得花不完,在杭州住一晚两晚就住一晚两晚,这样还更好,巴不得。
稍晚点,去杭州又有了一种新的走法,叫水陆联运。这边起个大早从西园码头坐第一班客船到毛竹源,有接驳的大巴在毛竹源等我们。客车从岭后火车站翻过一个小山岭,穿过建德县城白沙镇后,再沿全程柏油路面的国道到杭州。过程其实也蛮复杂,坐过几次,感觉到杭州所用时间与取道老省道差不多,也要约6、7个小时,但乘坐的舒适感略有增强——省道盘山,沙子路面,七拐八弯,容易让人晕车;国道路直,路平,来回两车道,会车方便,在那个还没有私家车当道的年头,行车速度比起盘山公路肯定要快一些。
也正是在那时,我第一次对国道产生了感觉:建德有国道,还是编号的,叫国道,听上去就有一种神秘感。淳安竟然没有一条国道,哪怕是一小段也没有。这件事颇让人遗憾,甚至有低人一等之感。
由此,群众要求改善交通面貌的呼声一直很强烈。此后先是大力改造05省道淳安段,那时我们管它叫淳分公路,淳安至分水。印象中这段路的改造持续了好多年,以致于我们这些不明究竟的吃瓜群众总是抱怨,就这么区区几十公里的改造路段怎么老也完不成呢。我们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们不当家不知县财*家底有多么窘迫,我们不当家不知施工条件设备有多么简陋。
好在这条路终于改建成了,来回双向两车道,看上去有点像高速公路的样子了,车驶在路面上也爽得很。只是这终究仍然是一条省道,不是国字号的。这就没办法了,毕竟国道是由国家来规划界定的,不是靠我们自个改造就能改造出来的。
再后来,开通了高速公路,高速公路抵达淳安,让我们的交通彻底翻了身。到杭州单趟最多也就2个小时,再加上私家车的普及,真正方便了。
高速公路应该算国道了吧?问过内行的知情者,说这仍然不是国道。拥有一条国道梦就这么难以实现?
进入“两高时代”的淳安,迎来国道要落户的消息
或许是年,也或者更早一些,我在县报《今日千岛湖》上读到一则篇幅不长的新闻报道,大意是我县也将有一条国道了,编号是国道,起于温州洞头,止于安徽合肥肥西。县内的起点忘了在哪,估计应是在06省道淳建交界处的淡竹枢纽,但终点知道的,就在昌文线,临岐与临安昌化交界处。
这则报道似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我想如果是放在十年二十年前,那肯定会有轰动效应。在今天这样一个高铁高速先后都已进驻淳安的“两高”时代,一条国道落户淳安的消息,已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了,吸睛度不高。
但对于我这样有着深深“国道”情结的人,意义还是不一样的。内心多多少少会有起伏有波澜有感慨。我总是这么认为,国道进入淳安,就意味着一种国家意志的抵达,意味着淳安不再偏僻不再边缘,淳安的崇山峻岭淳安的大地河流间从此将奔流着一条“国”字号的主干道。这干道的生存必有它内在的意义,这意义或许你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假以时日,意义必会彰显。
有必要说说我们淳安地理日益凸显的重要性:
淳安位于浙江省杭州市西部山区,钱塘江上游,县境东接桐庐、建德,南临常山、衢江,西南连开化,西与安徽的歙县、休宁相接,北与临安市毗邻,千岛湖主体大部分位于淳安县境内,湖域总面积km,姿态各异的岛屿个,是“两江一湖”国家级风景名胜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杭州-千岛湖-黄山”这条以“名山、名水、名城”著称的国际黄金旅游线上的一颗灿烂明珠,是长三角不可或缺的旅游休闲度假胜地之一。
现在,我们可以愉悦并静静地期待国道以一条越来越显明的姿态穿越淳安县境。从此,国家的交通干线版图上,将有浓重的一笔描画在淳安大地上。
零的突破!但改造国道的动静并不很大
据《国家公路网规划》(年-年),G国道洞头至合肥公路为连接浙江、安徽两省的东西向国道公路,起于浙江温州洞头,终于安徽合肥肥西,沿线经浙江省洞头、温州、青田、丽水、缙云、永康、金华、兰溪、建德、淳安、旌德、黄山区、青阳、庐江。国道淳安段正式列入国家规划中。
虽然以上文字不足百余字,可是对于为此争取了多年的淳安交通人来说,那是一个巨大的成就,堪称淳安交通史上又一个“零的突破”!当然,至此尚只是规划上的突破,接下来则是真锤实干的实施,才能让国道完美地穿过淳安县境。一场从纸面到现实上下连动的公路改造即将悄悄进行。
作为在淳安工作生活的一分子,对某段时间发生在淳安境内的公路国道改造,只能说是隐隐约约有所感觉。
年末,我曾驱车沿06省道前往建德莲花,就感觉这段路忽然比以往好开了许多。路基明显拓宽了,路面又新覆盖了一层沥青,黑油油的路面煞是干净纯粹。当时也没多想,以为仅只是日常意义上的维护。
车过杭千高速青溪出口的坪山后,就驶上了06省道的老路段,全路段标记为限速60公里的柏油马路,不小心就会开到70码以上,与迎面的车交汇时,也基本不用减速,全路段俨然已是来回两车道的路况。小车经过跨越千岛湖的石门大桥,在黄智山下穿隧道,又路过可抵森林氧吧的三岔路口,往东直奔莲花镇方面,一路都很顺畅。
途中,必经一处国家水上运动训练基地,当年开有淳安最早的一家宾馆,名叫“淡竹宾馆”,开张时我们就结伴去宾馆参观过,很新鲜好奇,在K厅里飙歌,跳迪斯科,喝土法鸡尾酒。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不久,各种新鲜事物次第登场,在淡竹宾馆唱过至今难忘的“驿动的心”“恋曲”,直到今天仍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在杭千高速尚未开通前,从淡竹宾馆到县城千岛湖镇有些路程,陆路只能走06省道,得翻越青田、富文和富城三座山岭。尤其是富文岭,那个盘山公路一弯又一弯,路窄不说,还是沙子路面,很难开。从淡竹行车到千岛湖镇要费时二个半小时左右,这在今天简直难以想象。
如今即便不走高速,从淡竹乡到县城行车最多也就半小时。可想而知,当年淡竹宾馆开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生意确实不大好做。随着落户于千岛湖的星级宾馆越来越多,淡竹宾馆渐渐就式微了。
淡竹宾馆临湖,在千岛湖东南湖区,也可乘船,当年是有客轮来往于毛竹源到县城的,途中在淡竹宾馆这里设有停靠站,乘船到县城也要差不多二个小时。但淡竹宾馆却也因临湖这个便利,被国家体育总局相中,进入新世纪后不久摇身变成了国家体育总局的水上运动中心,当年奥运冠军孟关良杨文军就曾在此集训多时。
我认识一位写点文字的老先生,他作为退休老师曾被聘为运动中心的语文老师,专门给集训的年轻运动员上文化课。而因为这个水上运动中心,亚运分场馆也在淳安顺利安家(设在一个名叫界首的湖边乡镇),有6个项目25块亚运金牌将在淳安产生。
当年的06省道升格为国道的其中一段,对于沿线居住的百姓的日常生活,似乎并没产生多大影响,可是无形中又不一样了,毕竟住在国道主干线旁,和住在省道、县乡公路边,感觉上还是有所不同的。
这种迥异今后首先是体现在一张地图上,是浓墨的粗线条还是淡笔的细线条标记。别小看这标记,它能更快捷地方便你在地图上找出自己家的位置。其次落实在出行上,作为国道线,国道对路面宽度有严格的要求,以往仅能通过一辆车、车辆交汇都很困难的窄路段,肯定将就此消失——几年前我驾车去建德,为省几块过路费,特地从06省道走,迎面来个车,彼此都得小心翼翼地交汇通过。
这是我跑得较多的路段的状况,还有我不知晓的改造,也都在默默进行中。
比如昌文线,我们起先仅仅是把这段路理解为淳安至临安昌化的一条近道的改造,根本就没有把它往国道线方向去想。当昌文线(临安昌化至淳安文昌)改造完通车后,我跑过一次,确实惊叹啊。原先要在盘山公路盘旋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如今也就几分钟光景,就走完了,真正是天堑变通途。
这就是国道进驻淳安带来的种种变化啊。
有一段漫长的沿湖路段,述说着千岛湖的旖旎
改造后的国道淳安段,在原06省道淡竹石门附近,有一小段沿着千岛湖的东南湖区,驶进淡竹地段,就能看见开阔浩渺的湖域。湖中有一个岛,形状像将军帽,它几乎已算一个地标,经常通行于此路段的人对此很眼熟,就像海上不沉的灯塔。
这沿湖景观对于国道淳安段全线,却只是才开始。
真正的沿湖景观大道在淳安腹地,用淳安交通部门的行话,叫光左线,光昌至左口。如果是从千岛湖大桥方向过去,则是左口到光昌。具体涉及到环左公路、左光公路、临奎公路等等。将这条开通没多久、包括四级和等外级县乡公路规划到国道里,出人意料又让人惊喜。原本那是多么偏僻的一条乡野小道,平日里不常见的村落湖汊山湾景致,在这里鳞次栉比地出现了。风景优美,沿途车辆稀少,是一条看上去十分安静的线路。
从我全程驱车实地考察来看,这段路应是国道淳安段的卡脖子瓶颈路段了,一是窄,窄处仅4.5米。二是路面差,破损严重,目前还在拓宽施工中。
而它也是淳安国道改造的重点区域,要经过的主要城镇、河流主要有:千岛湖镇、左口乡、文昌镇、临岐镇。包括新安江水库及其支流,以及进贤溪、十八都溪、下龙源、雄龙源、雌龙源等。
其中新安江水库(即千岛湖)是区内最大地表水体,汇水面积达平方公里。进贤溪,又名东源港,源于淳安大岭塔,它由富强溪(瑶山溪)和梅川(秋源溪)在临岐大桥以上地段汇合,后注入新安江水库。十八都溪,又名左口溪,发源于王阜、屏门、左口三乡交界处的桐木岭,于凹岭流入千岛湖。下龙源:发源于龙源村朝阳水库上游的老山,流经横堂、金竹坞口等,在下龙源汇入千岛湖,河道蜿蜒曲折,洪水宣泄较快,属于山区性河道。雄龙源,发源于百尖头,流经田湾脚、杨岸庄等,在塘边村汇入千岛湖。雌龙源,则发源于雌龙源村的朱墓塔,流经里岭脚、童家后等,在石岭后村汇入千岛湖。区域内溪河纵横、流向复杂、水系呈羽状,如果不从地理整体俯瞰,你很难感觉到它们在大地上悄悄的奔流。
体验国道过境路段,令人兴奋不已
利用小长假,我开车特地把国道淳安段全程跑了一遍,借以体验一把在淳安新国道上奔驰的感觉。对我来说,这是一次补课。
从县城出发,首个目标是直抵临安湍口,计划从那里作为起始沿国道全路段返回。为节省时间,去时借道05省道,经高铁千岛湖站,拐进昌文线,开到溪口,就看到了红色的G黄山方向标牌,由此开始到湍口这一段路必然是重复的,后面我们仍将沿此路返回。
尽管这条路也曾走过多次,到临岐或去昌化,但以前只是单纯的抵达,是最经济便捷的取道。而这次不同,就是为了走一次国道,圆一次梦想,有一股崇高感、踏实感、实现感和获得感洋溢在心间。
梦想了多少年的国道,忽然就这么来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穿过了淳安县境。尽管它还没有完全改造好,某些路段还是四级或等外级,可是淳安已不再是国道空白县了。
国道自建德市洋溪枢纽处进入淳安,把原06省道升格为国道,穿过淳安县城后,跨越1.28公里长的千岛湖大桥,在淳开公路千岛湖至威坪的路口右拐入环左线、左光线、奎临线,并在溪口段接入昌文线,经过菖蒲、审岭脚,穿出紫槽岭隧道,奔临安昌化、安徽黄山扬长而去。
仅仅通过这些文字想象一下就足以让人热血沸腾!
虽然我们的车辆只开到临安湍口就原路返回,但未走的国道延伸出去的路段,那“诗与远方”也让人着实期待。终有一日,我要将全线跑一趟。
在湍口掉头返回时,我们按照标识的G国道走,驶过了宽阔的二级公路昌文路段,到溪口浪境坞拐入狭窄的老光左公路。这段路我是第一次走,几乎全部都是沿湖路段,风景优美,山野宁静,对于我这个本土生长的老淳安人也颇有陌生感和新奇感。
尽管未改造好的路况还不是很好,但行驶在这样一条国道上,仍令人兴奋不已。之前对这段路况内心既有期许也有小小的担忧,怕走不通。上了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到了奎星桥后,前方一下子宽畅起来,所谓最艰难的一段,也顺利地过来了。按照里程看,其实还不到10公里。
之后的路就顺了,从光左公路驶出,到淳开、千威路口左拐通过千岛湖大桥,穿过县城,沿06省道直抵洋溪枢纽,再原路返回。从而结束了此番国道的体验行程,也满足了我多年来企望在本县国道上自驾车出行的愿望。
确实,交通便利通达四方的感觉,说有多么美妙就有多么美妙。淳安,已不再是那个旁落边缘于国家主干线之外的偏僻之地了。